我的老伴,貌不惊人,才不出众。50多年前是一个风华正茂的下乡知识青年,如今已是一个满头白发的退休老人。走在芸芸众生之中,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了,平凡得不能再平凡了。屈指算来,我同她走在一起已经48年了,这48年的风风雨雨,我们走过了人生的波峰浪谷,尝尽了世间的甜酸苦辣。如今想来,我要深深地感激她,为我,为我们的家庭,乃至于为社会和国家,她默默无闻地做出了巨大的奉献。
奉献之一是“艰辛”。上世纪70年代初期我被派遣到非洲执行援外任务,她一个人在苏北的农场里带着我们刚满一周岁的儿子,既要工作,又要承担家务,还要照顾幼小的儿子。下班以后,劈柴、担水、做饭、养鸡、种菜全部落在她的肩膀上。而我。远在大洋彼岸的坦桑尼亚,除了一个月给她写一封家书之外,其他什么也做不了。
上世纪80年代初期,我又接手了斯里兰卡的一个援外项目,从考察、规划设计到建设施工,前后经历4年多。又是长期的分离,这时候两个孩子虽然大了一些,但毕竟还是幼儿,生活上还需要照顾,而培养的责任就更重了。因此,她肩上的担子是更加沉重了。像这样艰辛的日子她大概经历了12年。
奉献之二是“放弃”。在事业方面,她好歹也是个中专学历,但为了我的发展和家庭,她放弃了自己的事业。先是在农场大田劳动,然后是食堂会计,随着我的工作变动,又做过纺织工人、服装检验、总务科会计、财务科出纳等工作,到最后落得个一事无成。退休之前拿了个会计员的证书,也只是个心理安慰而已!
还有一个放弃对于她更是一个人生的重大决断,在1979年,按照国家关于知识青年的政策,她本来是可以回城的。而我不是知青,又承蒙组织上重用,不久前刚被提拔为盐城地区农垦局的副科长,为了我的事业,经过反复思考,她毅然放弃了回城的机会,安心地留在农垦纺织厂的机器旁边。
奉献之三是“慎言”。1984年以后,我走上了领导岗位,先后担任过三个企业的党委书记或厂长的职务,她也跟着我在这三个企业里工作。两个人在同一单位工作,必然会面临利益矛盾,也逃避不了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。一些好心的或是别有用心的人会主动去靠拢她,影响她。对此,她的头脑是清醒的,对每个人都很客气,但又“小心慎言”,不该讲的话不讲,不符合自己身份的事不做。回到家中也从不谈论企业里的是是非非,尤其不向我打听企业的人事安排问题。这就让我在工作中十分主动。现在回想起来,我不认为对这些我工作过的企业做出了多大的贡献,但我在工作中能够坚持“清廉”和“公正”这两点,应该是绝大多数职工对我的评价。而这背后,与我老伴的支持也是分不开的。
奉献之四是“安贫”。勤俭持家,安于清贫,是他们家的传统家风。在收入菲薄、经济困难的时候是如此,即使是手头比较宽松的时候也仍然如此。这可能同她的出身有关,她的父亲是农民出身的新四军老战士,战争年代的艰苦生活自不必多说,到了解放以后,当了苏州某医院的总务科长,总是把最好的住房分给医生们住,自己的住房相当拥挤。后来我当了领导,眼看着有的人房子换了又换,老伴并不为之心动。亲友们来我们的寒舍小聚,对她说:你老公身为局级领导干部,怎么还住在这个“贫民窟”里?她不为所动地说:“我们的父母本来都是平民,住在这里接地气。”可不是吗?有些人住别墅,坐豪车,可是他们的钱来路不正,背后被人骂,睡觉不安稳,值吗?
总而言之,老伴是中国传统观念中“贤妻良母”一类的妇女,相夫教子是她一生的主旋律,如今又把心思放在了第三代。她的生存哲理是“认真做事,老实做人”。用现今的观点看确实是有点陈旧落伍,没有与时俱进。但我还是要为她点个“赞”!
10多年前,我刚退休不久,曾经为自己的一生凑了一首打油诗:
飘泊江湖半世零,错入官场亦天命;
喜得两袖清风退,含饴弄孙度余生。
其实“江湖”,也好,“官场”也好,“清风”也好,“弄孙”也好,都离不开老伴的支持和奉献!
(苏州创元投资离退休干部服务中心退休九支部 娄关福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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