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49年的十月,福建解放各级人民政府相续成立,广大人民欢欣鼓舞,着手恢复生产,医治战争的创伤。但天空不是我们的,因为我们没有空军和防空部队,盘踞在台湾的将军飞机经常飞到福建上空侦察、轰炸,福建又是一个盛产木材的省份,城市的民房大部分是木结构和砖木结构,解放初期又缺乏消防设备,突袭之后一片火海,损失惨重,一些重要机关单位不得不向农村疏散,严重的打乱了正常的生活秩序。
为了改变这种局面,中央指示空军尽快向福建推进,掌握制空权。这是一个重大的决策,各个方面紧急动员。空军要前进必须有机场,尽快在福州西郊建设一个军用机场,成为当务之急。为此空军第一建设分部前来规划设计,地方党委组织六千民工开山采石,下江取沙,组织船队把原材料运到工地,军区调动三千官兵突击施工,并从外省抽调四个高炮营进驻工地周边高地,负责打击敌机骚乱,保障施工安全。明确规定专项工程五期一年必须保质保量完成只能提前不得拖延。
当时我团驻防福建附近,突击施工的任务就落在我们肩上。我们是一支行军作战的野战部队,军区要求我们迅速转变成一支工程建设大军,我们懂得任务的重要,组织分团上下,我空军分部技术人员的指导下,积极学习识图纸、学技术、熟悉从基础到成型每一道工序,各种工种的操作方法、技术指标、质量要求,总的任务是一条200米的飞机跑道,四条联络通道和二十多的机库。细化分工到各个单位动员全团,兵令二班,风雨无阻、寒暑不分、日夜施工提前完成任务。(在工程即将完成的时候,我采访过战友:“现在在想什么?他们告诉我、先洗个澡、睡它一天一晚,”然后呢?“然后还接新的战斗任务”,那么想过恋爱、结婚、成家吗?“上级规定要二十八岁,团级干部才能结婚,我们还年轻这是将来的事,将来升了团级就回家参加建设,村里的姑娘是会喜欢前方归来有过战功的大兵的”。)
我的岗位是工地广播,广播站设在工地上的一个小帐篷里,在这里让我看到了一个特殊的工地,周边的山上高炮林立,炮口指向天空,官兵严阵以待,工地上日夜监视着敌人的动静,前方雷达站一线相连,只要雷达上发现敌机起飞,工地上空就响起警报,还告知部队提高警惕,当敌机飞向工地,高炮部队阻拦射击进入战斗状态,施工部队疏散隐蔽,炮声隆隆,炮弹在空中爆炸像一朵朵白花,击退敌机、战斗结束、警报解除,大家回到工地施工。有时候敌机多架次出动也会冒着炮火冲向工地上空,这个时候就会出现多个高炮阵地同时猛烈射击,在工地上空组成一个大网,打击胆敢入侵的敌机,击伤、击落敌机各一架的战绩重创敌机,高炮部队有效地保障了工地的安全。
警报声声、炮声隆隆震动着我们的信心,我们知道为了空军能早日到来,为了人民安全,为了军队的荣光,我们必须充分利用阴雨天气和晚上,争取战斗间隙的每一分钟突击施工,突破日指标创造新纪录,所以,大家把工地当作战场,工作台上人人挥汗如雨,运送混泥土的战士推着小铁车快步如飞,各道工序紧紧跟上,昔日战斗英雄、工作模范都成为工地上的铁肩膀、飞毛腿和各种各样的能工巧匠。那时候,人的思想十分单纯,为了一个目标一直向前。
那时候,一班十二小时劳动没有加班费,没有奖金,没有工资,每月只有几块钱津贴费,实行的供给制,标准很低,生活十分艰苦,大家都是结情满怀、干劲冲天。记忆更为深刻的是,干部党员没有什么特权,他们只多了一份责任,要以自己的模范作用带领部队,出色地完成任务。我们能经常看到的是长时间的紧张繁重的劳动,当人们出现疲劳状态的时候,党员干部必须以坚强的意志,以一种超越常人的力量,承担起工地上最艰苦最重的劳动,带领大家坚持到底。那时候,我还没有入党,就会想起上党课的时候听到的一句名言,“共产党员是特殊材料制成的”我深信不疑,而且由衷地对他们产生一种敬仰之情,这种感情能够化为使人上进的力量,鼓励着人们要像他们那样去做好自己的工作。那时候,我发现人们没有什么私心观念。
经历了三百个日日夜夜的苦干,我们终于提前二个月完成了任务。腰鼓、秧歌、鲜花、掌声部队文工团、地方群众团体,前来慰问,热烈祝贺,指挥部、军区还要奖励我们,平心而论主体工程完成民工起了特别重要的作用,我们每天需要大量的钢材、水泥、黄沙、石子和木材等,从来没有感到有短缺的时候,都是民工用双肩一大筐一大筐抬进来的,他们有的工作在山上住草棚里,有的工作在江心住船上,他们的生活劳动的环境比我们更艰苦,我曾经接触与一些民工队长,他们都是县的领导干部,有的曾经是老区游击队员,有的是区地下党的负责人,他们长期在野外和民工一起工作,头发胡子长得像野草,就像我们从深山里抓来的土匪,指挥长看了动情地说:“同志们辛苦了,”我在采访时他们告诉我,“他们是县里人民选派出来支前的,他们的工作好坏直接影响县里的声誉,我们只能为父老乡亲增光,不能为大家抹黑,”“如今任务完成凯旋而归了。”“不!我们没有完成、福建需要铁路、前方需要铁和机场,我会带领民工支援铁道兵修鹰厦铁路,因为我们有了一点经年,鹰厦铁路要打通武夷山脉,穿过戴云山然后劈山填海把钢轨铺到厦门岛上,从北到南七百多公里是一个更加艰巨浩大的工程。”
部队告别了工地,之前的民工告别了工地,两支大军在一条大道上继续向前。
作者:姑苏区离休干部 戈伟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