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十年,在中华悠久历史的长河中,只是短短的一截;在我短短的人生湍流中,却是最波澜壮阔的一段。从我三十年的三个“侧面”上,凸显国家、我和我的家庭巨大的发展及变化的原因,恰似唐代诗人王湾诗云:“潮平两岸阔,风正一帆悬”。(王湾《次北固山下》)
一纸调令
1978年春,百废待兴,人心思干,尤其是流放在江苏的“苏北利亚”海滩上整整十年的我与广大干部及其家庭人员。一天,我获悉苏州“调令”到了,立即骑车从村里赶到公社,组织委员握住我的手祝贺,我与妻子列入第一批“调令”名单。
这一纸“调令”,岂止是“抵万金”啊!我与妻来不及欢喜,立马找来在农场插队劳动的小舅子,看茅屋,带女儿,夫妻双双回苏州。妻由市教育局分配去一所中学,我则到市农林局、市政府郊区办事处(虎丘区的前身)报到。我本是个中学教师,还是想与妻一起当个中学教师,但是,走了几个“后门”,一个也走不通,只得到郊区经济综合部门工作。
谁知这一步,却让我跨进祖国历史的新天地,让我参与描绘经济腾飞的新篇章。我从办事员一直干到一个地区综合经济部门的主管,亲历农业和农村的一系列变革,计划、规划并协同开拓发展工业、第三产业以及区域协作和对外开放型经济;参与组建苏州高新技术开发区和中新工业园区……那时,我正是年富力壮,又被领导重用,真是一门心思、日日夜夜扑在工作上,下乡办公、横向协作、出国洽谈……啊,我竟在风风火火的改革开放中,一直干到退休,成就我色彩斑斓的岁月年华、充满自豪的美好回忆和享受小康家庭的温馨生活。
一张奖状
1992年夏,邓小平“南巡讲活”后,香港《中国现代经济》第三期刊登我的一篇评论《“今天”、“明天”和“后天”》,郊区人民政府(虎丘区前身)给我颁发一张“科学优秀论文”一等奖。我写的评论多多,得奖也多多,有笫一届全国优秀广播电视节目的奖状、有省有市媒体和文联的奖状,但是我很在乎这小小的一张奖状。小平同志这个讲话,在改革开放的关键时刻,回答了长期以来束缚人们思想的许多重大问题,是把改革开放和现代化建设推向新阶段的又一个解放思想、实事求是的宣言书,自然极大地推助我解放思想、鼓足干劲、勇于创新、大胆工作,作出应有的贡献。今天再看自己的评论,聊以自慰,并不过时,那就是政府综合经济管理部门,要统筹规划,综合平衡,即仍要抓好“今天”——生产,也要抓好“明天”——科技,还要抓好“后天”——教育。
我就是在处理公务、参与社会活动,甚至在家庭生活中,每有所思、所想、所悟、所感,都会随时记录,形成文章,提供媒体,寻求发表。这是一种享受,更是一种责任。而且,我把这些评论选编出版了三本书:《公差闲话》、《无斋有话》、《自说自话》。今天,这些评论还显示出另一种作用,不仅从评论文章的“一斑”,可看到改革开放三十年的“全豹”,更能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结集出书,凸现社会的思想解放,民主自由的程度。
一次聚会
2007年岁末,当我与五十多位“五七届”高中同学“50年再相会”在母校——苏州市第三中学校重逢时,心潮难平,不能自己。
我作为一个“老班长”,作为“50年再相会”主要召集人之一,对莅会的同学有了更多的了解,也对自己曾被放逐“苏北利亚”十年前的风雨坎坷,彻底地释怀了。
一位现为中国工程院院士、国际宇航科学院院士的同学,大学毕业后,从技术员干起,一个台阶、一个台阶干上来,一直干到现在成为国家航天技术专家,领导核心一员。如今,他两鬓染霜,风尘仆仆,在参与成功发射“嫦娥一号”后赶来,与我们朝夕相聚两天之后,又匆匆回去参与新的宇航工程准备。他握住我的手说:“如履薄冰,不敢懈怠”。
一位同学与另一位同学是同姓,后者是参与对当年高校招生名额特减(少)的集会提意见(领导定性为“闹事”),孰料,后者的一份“政审材料”误投前者的学校,结果,已经跨进大学三四个月的他,学校仅凭一份不实之词的材料,就将他当作“右派”(未戴帽)逐出校门。从此,一次次政治运动,一次次遭受苦难,直至“拨乱反正,正本清源”,我听了这段经历,无以言对,唏吁不己。
除了少数同学继续在为国效劳,为家挣钱以外,大都从学校、工厂、商店、机关等工作岗位退休下来,我则响应并实现1957年清华学子“我为祖国健康工作50年”的目标,也告老“还乡”,与大多同学一样,含饴弄孙,怡养天年,分享改革开放三十年的丰硕成果的同时,还担任苏州市经济学会《苏州经济论坛》常务编委,参与日常编务工作,并代表市作家协会杂文分会主编《消费者周刊》的杂文专版。这与父祖辈相比,我是赶上“好日子”啦!
相会短暂,情谊深长,当发似雪、情如旧的同学们,在《友谊地久天长》的歌声中.依依惜别,互道珍重,我说的最多的一句话是:“国家‘风正一帆悬’,我们要健康长寿呵!”
退休干部杨文杰
2008.4.15 |